东阳虚拟货币诈骗案主谋

背景

2015年3月16日，悬疑小说《邪恶催眠师》作者以著作权侵权案由立案起诉电视剧《美人制造》出品方、制片人、编剧等六被告，请求法院判令六被告1）停止电视剧《美人制造》第二十九集、第三十集的复制、发行和传播；2）公开道歉、消除影响；3、连带赔偿经济损失80万元及合理开支31480元；4）承担本案诉讼费用。

原告认为《美人制造》第29、30集的剧情架构、人物设置、关于催眠术的理解、主要人物感情线索、反派犯罪动机、三个具体催眠桥段等与其作品《邪恶催眠师》高度雷同，侵害其改编权、摄制权，主张六被告存在以下侵权行为：

• 制片人/编审余某、编剧周某使用《邪恶催眠师》的人物设置、人物关系及故事情节进行改编，出品单位湖南经视、东阳欢娱、海宁创新及承制方于正工作室作为专业拍摄及制作单位，未尽合理注意义务而使用改编剧本，具有共同过错，共同侵害了原告的作品改编权；
• 出品单位与承制方共同摄制《美人制造》，且得到余某、周某的许可，余某还作为制片人为拍摄提供实质性帮助，共同侵害了原告的作品摄制权。

六被告辩称原告主张的权利内容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范围且二者不构成实质性相似，认为：

• 原告主张的剧情架构、人物设置、人物关系、犯罪动机等内容，属于构思或构思的方法而非具体表达，因落入思想范畴而不受著作权法保护；
• 原告主张权利的桥段属于催眠领域的通用的专业知识，不具有独创性，并非原告的独创；
• 《美人制造》电视剧与《邪恶催眠师》小说只是题材相似，在构思方法和创作方法上存在明显的不同，在具体表达上也完全不一样，不构成改编关系；
• 被诉侵权内容与原告主张权利的内容不构成实质性相似，不符合著作权侵权构成要件。

由于编剧周某曾在作者微博维权后通过电话、微信、短信联系作者，表明其编剧身份，称看过作者小说后留下深刻印象，把握不好模仿跟抄袭的界限，并诚恳道歉，被告方答辩时还提出著作权侵权属于法律判断问题，不属于自认范畴，周某的陈述不能作为判断著作权侵权的依据。

一审法院从被诉作品作者是否“接触”过原告作品、被诉作品与原告作品之间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两个方面进行判断并作出以下认定：

• 六被告均有机会接触原告作品；

《邪恶催眠师》2013年4月在全国公开发行，出品单位之一的湖南经视曾于2014年4月与作者商谈购买小说影视改编权未果，编剧周某亦承认看过小说并留下深刻印象。鉴于六被告对于被诉作品系分工合作关系，在出品单位、承制方拒不提交合作拍摄协议的情形下，法院推定六被告均接触了原告作品。

• 原告作品与被诉作品在故事主线、故事情节、故事结构顺序、人物设置、人物关系等方面均不相同，不构成实质性相似。

具体比对情况如下。

剧情架构、人物设置和人物关系

小说《邪恶催眠师》故事梗概：

罗飞是龙州公安局刑警队队长。龙州连续发生了两起离奇命案，一起是僵尸文化迷姚柏像僵尸一样暴力袭击他人，啃掉受害人半张脸，最终被警方击毙；另一起是养鸽人章明像鸽子一样跳楼自杀。神秘人网络发帖称能控制生死，训练了一个僵尸，养了一只鸽子，来龙州参加催眠师大会。

罗飞去拜访催眠师大会的组织者凌明鼎，凌明鼎当场展示瞬间催眠术，催眠了抵触心理很强的警员小刘。凌明鼎分析“僵尸”和“飞鸽”案件是催眠师利用对象的“心穴”（心理弱点）进行催眠，意在破坏即将召开的催眠师大会，并怀疑杨冰等三位催眠师。

罗飞和凌明鼎到医院看望“僵尸”事件受害人，认识了美貌护士夏梦瑶。凌明鼎通过催眠术为受害人搭建心桥，使受害人走出心理创伤。同时，罗飞获知，夏梦瑶曾因病人死亡产生严重心理问题甚至要自杀，凌明鼎为夏梦瑶搭建心桥“死亡是一种解脱，去了另一个充满新希望的世界”，治愈夏梦瑶心理疾病。

催眠师大会如期召开，杨冰等三人当众发难，攻击凌明鼎的“心桥术”，称凌明鼎妻子因“心桥”搭建失败而自杀，引起舆论哗然。凌明鼎怀疑幕后黑手暗中设计，破坏其妻子的心桥，而且凌明鼎学生利用“心桥术”为许丽治疗时，也遭遇该幕后黑手而导致治疗失败。罗飞认为幕后黑手是针对凌明鼎的“心桥”理论，杨冰等三人也是受幕后黑手催眠遥控破坏催眠师大会。

罗飞调查发现幕后黑手是西南某省会离职刑警白亚星，白亚星既有侦查能力，又有催眠本领，并且通过催眠许丽获得了5.7亿元巨额奖金。白亚星曾因情感问题向凌明鼎求助学习催眠术，凌明鼎因其动机不纯而拒绝，因而遭受报复。凌明鼎为了挽回声誉，培养夏梦瑶成为新一代美女催眠师，进行催眠表演，获得巨大成功。

白亚星向罗飞自首，称对“僵尸啃脸”案和“飞鸽跳楼”案负责。罗飞误入白亚星口供陷阱被解职。白亚星企图实施净化工程，在全国范围内清理被逮捕的刑事案犯，通过催眠术让被捕犯人互相毁灭。白亚星催眠了夏梦瑶，罗飞找到白亚星希望解救夏梦瑶，白亚星称有夏梦瑶和另一个继承者可以安心退出，然后跳楼自杀。

罗飞通过姚柏脖颈咬痕和奶酪牙印，发现真正凶手是夏梦瑶。夏梦瑶追求的人生梦想是希望所有活着的人都能幸福，让所有不幸福的人都死去，其掌握邪教催眠术，蛊惑痛苦者走向死亡。夏梦瑶实施僵尸案和飞鸽案后发布网帖，引导舆论攻击凌明鼎，利用凌明鼎急于扭转形象的心理，建议进行催眠表演。夏梦瑶还利用凌明鼎与白亚星的争斗，获得更大催眠表演舞台。夏梦瑶假装被白亚星催眠后，反催眠白亚星，使其承担所有罪名后自杀。夏梦瑶最终有机会对一亿受众施展催眠术，灌输“死亡即重生”的概念，被罗飞阻止。在凌明鼎与夏梦瑶详谈后，拆除了之前的催眠心桥，夏梦瑶跳河自杀。罗飞意识到被凌明鼎催眠，夏梦瑶逃脱。

电视剧《美人制造》第29、30集故事梗概：

贺兰钧是唐朝武则天时期的太医，在恋人苏莲衣坠崖后一蹶不振。贺兰钧在街上见到一名和苏莲衣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该女子却声称是袁客师的未婚妻林诺，与贺兰钧从未谋面。贺兰钧赶到袁府要带苏莲衣离开，被袁客师阻止。林诺表示对贺兰钧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袁客师命她服药，继续控制她。

袁客师上朝显示种种神通后被册封为国师。袁客师断言李氏气数已尽，拥护庐陵王李显为太子必遭天谴。散朝后，拥护李显的李大人突然发狂撕咬同僚，另一位王大人以为自己是一只老鹰跳城楼身亡，引发朝臣和民众关于天谴的恐慌。贺兰钧打算唤醒苏莲衣的记忆被袁客师阻止。真正的林诺找到贺兰钧和裴云天，要求恢复被大火烧伤的容貌，并揭穿天谴其实是迷魂术。

李显回到洛阳质问袁客师，被袁客师迷魂。李显上朝时意图行刺，贺兰钧揭穿了袁客师利用迷魂术行刺的阴谋。袁客师挟持苏莲衣，恢复容貌的林诺出现解救了苏莲衣，苏莲衣恢复记忆。袁客师迷魂苏莲衣是因为苏莲衣与林诺眼睛相似，林诺杀死袁客师后殉情。

武则天看破武三思为幕后主使，册封李显为太子。贺兰钧和裴云天分析整个事件，武三思和袁客师是主谋，张易之是同谋，袁客师利用天谴名义刺杀两位大臣引导朝中风向，又让李显刺杀女皇让武则天母子离心，好辅佐武三思上位。贺兰钧选择违背时空准则留在唐朝与苏莲衣共度一生。

原告作品是小说，被诉作品是电视剧，二者在表达方式上存在的差异决定了不能简单从文字或台词相似性上进行比对。一审法院认为在判断二者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时，应比较两部作品中对于思想和感情的表达，比较两部作品表达中作者的取舍、选择、安排、设计是否相同或相似，是否使读者或观众产生相同或相似的欣赏体验。具体到本案，一审法院认为：

• 利用催眠术实施犯罪的题材，不能为个别人垄断，不受著作权法保护，任何人均可利用该题材进行创作；
• 两部作品尽管均涉及催眠（迷魂）犯罪题材，但故事主线并不相同：

原告作品主线是刑警罗飞在凌明鼎帮助下侦破白亚星、夏梦瑶利用催眠术犯罪的故事；被诉作品主线是太医贺兰钧揭穿袁客师迷魂术，寻回爱人苏莲衣，粉碎武三思、袁客师、张易之篡位阴谋的故事。

• 两部作品的主要故事内容以及故事结构均存在明显差异，情节的具体描述、前后衔接的逻辑顺序明显不同，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的故事：

原告作品：

龙州市出现“僵尸啃脸”案和“飞鸽跳楼”案，刑警罗飞介入调查——在催眠师凌明鼎的协助下，罗飞了解到案件背后的催眠原理，并认识了曾为凌明鼎催眠术所救治的夏梦瑶——罗飞认定幕后黑手可能是退役的刑警队长白亚星（白亚星与凌明鼎曾经有过一段纠葛），其间夏梦瑶加入凌明鼎催眠团队——白亚星向罗飞自首，承认僵尸咬脸案和飞鸽跳楼案都是他所为——白亚星利用计谋脱身，邀请罗飞加入其计划，但在饭局进行到一半时跳楼身亡——白亚星死后，罗飞发现幕后黑手其实是凌明鼎的病人夏梦瑶（夏梦瑶因凌明鼎的催眠治疗认为死亡即重生，为了所有人能幸福，策划了一系列犯罪并杀死了白亚星）——夏梦瑶意图在公开催眠表演时催眠观众自杀，罗飞最终通过更换音频阻止了夏梦瑶——在凌明鼎与夏梦瑶详谈后，拆除了之前的催眠心桥，夏梦瑶跳河自杀——罗飞意识到被凌明鼎催眠，夏梦瑶逃脱。

被诉作品：

贺兰钧因苏莲衣死去而一蹶不振——武则天欲封袁客师为国师——贺兰钧闹市巧遇被袁客师迷魂失忆的苏莲衣，为夺回苏莲衣与袁客师为敌——袁客师在武则天及朝臣面前展现各种神通并预言拥护庐陵王为太子必遭天谴——拥护庐陵王为太子的李大人忽然发疯撕咬他人，王大人从城楼上跳下来，引发民众恐慌——贺兰钧意图唤回苏莲衣的记忆，却遭袁客师的恶意阻挠——袁客师的爱人林诺出现向贺兰钧揭穿迷魂术真相，并要求贺兰钧恢复其因大火毁掉的容貌——袁客师利用摔碎茶杯和药物迷魂庐陵王李显——贺兰钧在武则天及朝臣面前粉碎袁客师利用庐陵王李显刺杀武则天的阴谋，并揭穿袁客师利用迷魂术实施犯罪的真相——恢复容貌后的林诺与袁客师重逢（其间穿插了袁客师研制迷魂术以及林诺放火的回忆）并在杀死袁客师后殉情——武则天看破武三思为幕后主使，决定立李显为太子——贺兰钧违背时空协议与苏莲衣留在唐朝共度一生。

• 对于人物设置和人物关系，一审法院采用的比对方法是对人物与故事情节相互结合形成的表达进行比对，比对后判定两部作品通过不同的故事情节设计、赋予人物不同的内涵，无法得出二者在人物设置及人物关系方面构成雷同。

正方人物：

原告作品中，正方主要人物是刑警罗飞和催眠师凌明鼎，两人互相合作，罗飞的侦查能力和凌明鼎的催眠本领均对破案起到了重要作用，罗飞的个人感情没有描述，而凌明鼎的个人经历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其与反方人物白亚星、夏梦瑶分别有复杂的关系；被诉作品中，正方主要人物是贺兰钧和裴云天，两人均具有医学美容本领，贺兰钧与苏莲衣的爱情是主线，裴云天对破案作用不大，且和反面人物没有特殊关系。

反方人物：

原告作品中，反方主要人物为护士夏梦瑶和曾经的刑警白亚星，两人均是利用催眠术杀人，但并非合作关系，杀人动机也不相同，白亚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夏梦瑶利用，最后死于夏梦瑶的催眠术；被诉作品中，反方主要人物是武三思、袁客师和张易之，三人合作，利用袁客师的迷魂术，意图使武三思成为太子。

主要的女性角色：

原告作品中的夏梦瑶是女主角，是利用催眠术杀人的反方一号人物；被诉作品中的苏莲衣是女主角，被袁客师迷魂控制后，终被贺兰钧解救，林诺是袁客师情侣，帮助贺兰钧揭穿了迷魂术杀人真相，为了制止袁客师利用迷魂术杀人而将其杀死后殉情。

下篇看故事情节、感情线索与犯罪动机方面的比对。

参考：2015年6月19日（2015）开民一初字第00371号、2018年12月26日（2017）苏民终23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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