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经济学视角观察： Web3到底是什么？

日期：2023年04月16日 12:08 浏览量：1

作者： Kokiin原文： Shuming hao123 @ QQ.com [ xy 002 ] [ xy 001 ] TL； DR

• Web3是用于调整和交换的新经济基础设施。那是从根本的产权制度开始的将对复杂制度的信任从单一组织转移到分布式节点和可验证代码。由于具有独特的经济特点，可以补充，有时还与现有机制直接竞争。

•制度经济学是经济学的子集，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制度在社会经济背景下的作用，基本理论工具是交易费用理论和产权理论。

•Token是一个产权管理工具，可以表示现有的数字或物理资产、或对他人资产的访问权限。链上的Token可以实现密码学产权保护、竞争性产权创新和高效的产权流通。

•智能合约是一种通过代码保证自动实施的合同。随着产权制度的细化和完善，经济活动的许多组成部分包括在生产和交易中重复机械部分、计算规则和秩序，都有可能被机器和智能合约所取代。

为什么要考虑Web3的基础逻辑

现在的Web3/Crypto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名词让这个原本就模糊不清的新行业更加令人费解。来自技术/应用的共识算法、Rollup、零知识证明、DeFi、NFT、GameFi、DAO、交叉链桥、预言机、DID、SBT、概念上的密码朋友圈、主权个人、去中心化、抗检能力、无授权、可组合性、创作者经济、分布式治理、价值互联网、永久存储、Code is Law、X to Earn，听之任之再加上各种管制禁令、意识形态、诈骗、旁门左道、效率低下、违背直觉的应用场景层出不穷，让人摸不着头脑。

爱它的人说它是未来，是不亚于互联网的基础性技术变革，恨它的人说它是概念的积累。是风险投资公司制造的资本泡沫，是自由放任主义者的自娱自乐。

集中于细节时，难以看到整体情况。互联网刚刚被小部分极客采用，谁也不能指望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各种创新、协议和产品10年后一百不剩。搜索引擎这样的爬虫算法、新闻门户这样的应用是浏览器外壳报纸、网络效应这样的观念如何影响社交媒体等问题可能很重要，但并不是互联网最核心的逻辑。但只要意识到互联网“前所未有地降低了信息流通成本”的基础性逻辑，它将如何深刻改变社会，搜索引擎、社交媒体、网络购物/支付、智能手机、好的。

技术的进步更多的是堆栈而不是跳跃，所以预测未来是极其困难的，特别是政策和技术都是极其初期的现在。今天的Web3还非常初期，我们现在讨论的产品和服务、商业模式、令牌模式大部分都会死于泡沫的破灭。于是，我决定，本文没有涉及ZK-Rollup的电路设计、GameFi是Tokenomics的加盖游戏还是可组合性如何影响DeFi等，只讨论最核心的问题。 Web3的创新之处在哪里？如何改变世界？

Web3是什么

Web3是由区块链或数字资产相关技术构建的Web体系。定义是为了认识结构和机制，该定义十分完善，但同样令人困惑。目前，Web3最常见的描述是“Web1对大多数用户来说是只读的，Web2允许用户读写，Web3通过区块链赋予用户读写的权限。 “

但是，能读写的是人与内容的相互关系而且，本质是社会契约关系。前者是信息，后者是资产，两者处理的维度不同，所以将Web3仅仅看作是Web2的继续是一种视点的错位。为什么人们不放着又便宜又快的Web2使用呢如何使用消耗能量、昂贵、缓慢且复杂的Web3？

一个创新被采用只有一个原因，既能满足人的新需求，又能更好地满足旧需求。复杂的助记码、高额的手续费、不时出现故障的公链、日常被黑客用作提款机的协议、忍受被钓鱼网站偷钱包的风险，都是为了把可以打手机的事情放到区块链上重新做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还买了几百万张丑陋的照片，每个人都可以右击保存。

让我们从白皮书的标题开始。比特币、点对点电子现金系统坊新一代智能合约和去中心化APP应用平台。本文介绍了Web3的核心创新点在于白皮书的标题。 “Token”和“智能联络”。要从制度经济学的角度进行说明，与其说Web3是“蒸汽机”这样的技术革新类似于“资本主义”的制度创新。

制度与制度经济学

制度经济学是经济学的子集，与政治学、社会学或历史学交叉，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制度在社会经济背景中的作用。个人满足自己愿望的能力有限，甚至没有人在地球上独自生产一支铅笔。这有赖于智利的石墨工人、加拿大的伐木工人、台湾的粘合剂制造商、德国的生产线制造商、中国的商人，以及千百万陌生人的共同贡献。在专业化劳动分工精妙复杂的现代社会，人需要与难以计数的陌生人和组织进行交易和合作。人类的相互交流，特别是经济生活的相互交流，依赖于信任。信任必须以秩序为基础，遵守该秩序将依赖于禁止不可预见行为和机会主义行为的各种规则。这些规则称为“制度”。

为什么人类社会需要制度？主要原因可以归结为人的有限理性(主观智力资源不足)、客观环境的不确定性、人的机会主义倾向。制度使人的行为具有预见性，在大规模的人际合作中减少协调活动的成本，有效利用资源。我们之所以能把兢兢业业挣来的钱放心交给下一秒就会走神的银行出纳员，把自己的身体放心交给陌生的医生，就是因为他们受到制度的束缚。回过神来，人类社会理所当然的事情太多了，实际上挂在了制度制造的信任网上。

制度是进化而来的，与政策不同。当人们发现有更有效率的制度代替现有的制度时，制度变迁的可能性就会显现出来。制度规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社会关系之间进行的博弈，利益的不一致几乎出现在一切人类活动中，利益相关者的最终总目的是通过自己的选择实现对自己有利的结局。经济学家在把经济过程当作博弈过程的同时，不仅把制度当成博弈的规则，而且把它当成博弈的结果(均衡)。只要人们发生反复的交易和其他经济关系，通过阶段性的进化和人为的有意识的设计就会产生规则。时间一拖再拖，历史上一切被称为革命、改革、复活、前进、后退的内容，其中最重要的实质就是制度的演化。

比较法学、政治学、伦理学、文化学及社会学，甚至人类学制度经济学对制度的关注程度和观点不同。诺思将制度定义为社会的游戏规则。制度是人们结成的各种经济、社会、政治等组织和体制，决定着一切社会经济活动和各种经济关系开展的框架因此，各社会学科与制度有着内在的联系，是社会科学的共有范畴。

人类社会的制度是多种多样的，从宪法到社会礼仪、信号的和谐方式，不同的制度有不同的重要性和影响。制度经济学关注对人类经济影响最大的制度的创造和发展。人的理性选择创造和改变产权结构、法律、契约、政府形式、规制等制度。这些制度和组织提供激励或建立成本和收益，最终这些激励或成本与收益的关系在一定时期内支配经济活动和经济增长。

交易是人类经济活动的基本单位，也是制度经济学的基本分析单位。制度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工具是交易费用理论和产权理论。

-交易费用范式构成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如果没有交易费用，无论生产和交换如何安排，资源的使用都是一样的。交易成本从根本上影响市场上生产什么，发生什么样的交换什么样的组织能够生存，什么样的游戏规则能够持续；

-交易的前提是产权，不能谈无产权交易。交易与交换不同，不是商品的买卖，而是权利的买卖。产权制度是经济运行的基本基础有什么样的产权制度就有什么样的组织、技术、效率；

产权方法与交易成本方法存在差异，前者需要分析个人诱因，后者将个人纳入更广阔的机构框架例如，允许将公司作为有组织的尸体进行分析。

a .产权

产权是财产所有权或产权的简称，强调财产所有者对财产拥有的最终控制权。当今世界所有国家商业使用的法律都是从罗马法派生出来的，罗马法中财产权概念的核心是控制权。铅笔这样最简单的商品，离不开权利和商品本身，是土地、森林、企业、知识、思想、金融产品等复杂的商品支配和享受它的权利不能通过简单的物品买卖来处理。商品和资源的交易只有在明确界定产权的情况下才能顺利进行，市场价格机制才能发挥作用，资源得到有效配置。

私募股权、共有产权和国有产权基本涵盖产权范围。性质不同的资源应当以不同的产权形式合作。产权既是利益关系，也是责任关系，应对激励和约束。适当定义的财产权限制人们使用资产的方式鼓励人们将资产的价值最大化。

财产权作为控制权派生了许多其他权利，称为权利束。包括占有权、使用权、收益权、处置权在内的处置权分为交易权、继承权、赠与权等。产权分割性提高了资产的有用性，使不同需求和知识的人能够投入到能够发现自己资产的最有价值的用途中。例如，有创业才能但没有资产的人，比较容易获得他人的资产为了使双方的生产总值最大化而重要的项目和基础设施所需的巨额资本可以通过股份制筹集等。从发展趋势看，随着生产社会化程度的提高，从产权整合到分解是社会分工发展在行使产权功能中的具体体现。

基于产权制度，产生了企业制度、市场制度、金融制度、法律制度、政治制度等其他制度。现代社会复杂的企业结构、金融市场等创新的基础是产权制度创新。在制度变迁和制度创新中产权都是重要的变量。这一点，经历过市场经济改革的中国应该有深刻的理解。

b .交易费用

交易费用是经济制度的运行费用，广义上包括制度的制定成本、实施成本、维护成本、变革成本。现实中，制度或者说交易规则有很多种，每个制度都有交易成本。例如，产权制度的成本是指衡量、定义、维护和交换产权的成本。

交易费用是制度经济学的核心可以运用交易费用理论研究人类历史和现实上的各种制度安排。在新古典经济学的完全竞争市场中，交易费用为零，私募股权健全。亚当史密斯的“无形之手”可以使资源配置达到帕累托最优、制度、财产权、法律、规范等可有可无。在存在摩擦的现实经济生活中，许多制度都是为了降低成本而建立的，或者使以前由于高交易成本而无法实现的事情成为可能。

交易费用的计量是理论的关键和难点，包括两个部分。可通过市场衡量的成本，据一些估计，现代市场经济中的交易费用占纯国民生产总值的50%-60%，这一数字不包括建立新制度和机构的初始成本；获取信息、等待时间、贿赂、不完善的监管和实施造成的损失等难以衡量的成本。

具体来说，实际生活中的交易通过合同进行。合同是当事人(两人以上)为了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至少是合理的期望)在交易过程中确立的权利流动的关系。任何交易总是在一定的合同关系中进行，现代经济学将所有市场交易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进行显性还是隐形，都是合同关系。一位消费者购买火车票，消费者和铁路公司之间就有隐性合同。消费者支付费用，铁路公司在规定时间内将消费者安全地送到目的地。

合同的基本功能是保持缔约国多方合作，在遵守承诺、承担责任的基础上谋求新的、更大的利益。是合同制度的这一性质成千上万不同的、精细所有权结合为一个巨大所有权的同一所有权合理分离、分工合作，构成所有者-经营者-使用者链上的不同环节。在经济发展的漫长过程中，人们之间的交易行为不断扩大和发展，合同也越来越复杂。

从合同的角度看，具体交易的交易费用包括准备合同的成本(信息的收集)、达成合同的成本)、合同的监督和实施的成本。

来自产权的Token

高效的产权制度可以将产权从低效的人手转移到高效的人手里。应用前文的交易费用理论，为了达到更有效率的产权制度，有必要降低产权的计量、定义、维护、交换的成本。

1.产权属性完善，产权属性越完善，产权制度就越有效率

2.产权界定越明确，这是市场机制有效运行的前提

3.产权有效保护、产权保护

4.产权交易成本低，这是产权顺利交易的基础

产权制度的每一步进步，都离不开这些创新。专利、著作权所有权等无形资产的定义使知识所有者能够从与人共享知识中获得物质利益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导致现代股份制公司产生一个国家的法治化程度、市场化越高，市场就越有效率。相比之下，空气所有权难以定义，有污染问题的市场失灵了。

Token是Web3的原子单位，由分散账簿共同管理。 Token起源于比特币，人类首次尝试在技术上取代货币制度，但明显宣告失败，目前比特币已成为数字黄金。其失败是可以预见的。因为货币制度是人类经济活动中最复杂最根本的制度。但是，比特币为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是Token。

在以太坊等公共基础设施上任何人都可以以非常低的成本部署Token。截至2022年8月，CoinMarketCap列出了9000多项公开交易的Token。这还只是Fungible Tokens的数量。这些FT可以细分为从证券到效用、价值储藏、治理等多个类别，不同的权利对应着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现有财产权。

Token的许多角色错综复杂、股票、债券、货币、礼品卡、积分、俱乐部会员、身份证、学历学位、机票等，似乎可以是任何形式的经济价值或权限(的链接版本)。虽然新兴领域经常缺乏明确的定义但这并不意味着Token的许多作用是错误的，而是表现出了最抽象意义上表示价值的特性。可以使用

token发布任何类型的资产和权限，包括新的资产类别。相对于上述所有权概念，Token是一种所有权管理工具，可以表示对现有数字或物理资产或他人资产的访问权限。如果你同意上面关于产权重要性的描述，你应该很容易就能理解这件事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但是产权管理为什么必须是Token呢？为什么必须放在区块链上呢？支付宝(Alipay )的数字也是产权的证明，更有效率。光发明概念是不够的，概念落地需要应用组合。 Token与链下产权比较核心优势是密码学产权保护、竞争产权创新和高效产权流通。同时，基础性产权创新是一项复杂的经济活动，如合同创新(智能合约)、组织创新)的基础。

a .加密保护产权

只有在保护产权的背景下，人们才可能专门处理保护产权下的效率问题和操作问题。现代社会复杂的产权机制，其基础性安排依赖于国家管理。因为国家有相应的规则使其内部结构有序化拥有实施规则，与其他国家竞争的强制力。这意味着，与其他组织相比，国家具有“暴力可能性”的优势。

暴力实质上也是一种资源，不仅包括军队、警察、监狱等暴力工具，还包括权威、特权、垄断权等无形资产。这里的暴力没有任何贬义之色，制度源于个人相互制约和演变，现行的产权保护逻辑就是如此，是因为国家承担这一职能更有效率。国家暴力资源之所以能够更有效地使用，是因为它是针对暴力的暴力它的功能是生产和销售安全和公正这一确定性的社会产品。如果我们处于无政府状态，所有人都必须抵制他人保护财产，国家暴力才能达到规模效应，防止“搭便车”问题。

但是，政府的保护功能是有限的。政府的保护职能中，相当一部分是通过政府管制实现的。政府的保护职能有偏好强调安全，倾向于牺牲竞争系统协调能力和控制能力的培养以繁荣为代价。此外，信息和资本的全球化使得跨国交易与合作越来越频繁。此时，单一国家的保护往往束手无策，地缘政治冲突加剧，贸易往来将进一步分裂。

区块链/Web3是一种新的经济基础设施，与国家一起用于协调和交换。它使用密码学的方式保护产权的安全，最从根本的产权开始，将对复杂制度的信任从单个组织转移到分散化的结点和可验证的代码上。它具有独特的经济特征，使它有可能补充，并在某些情况下直接与现有的机制竞争。

b.竞争的产权创新

由于产权制度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历史上产权的演变相当迟缓，但每一次的进步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当前的链上经济体系和实体经济关联不大，创新也激进许多。Web3用技术的手段保证无准入、低门槛、开源和竞争性，使得基础的Token创新层出不穷。“币圈一天，人间一年”，本意是指Token的涨跌相较传统资产要剧烈得多，这也侧面说明了在这样一个开放的竞争市场中，每天都有新的标准、协议、产品产生并迅速被市场验证和淘汰。

例如产权界定上的，将数字信息资产化的NFT，这类商品在没有Token化之前是不能自由交换的。虽然目前真正的应用仅仅只在看起来纯粹是玩具的头像和数字艺术上，但这是因为当前的ERC-721标准并未将数字信息产权的权利束真正打开，导致按图索骥寻求应用场景，找来找去只能落到了无履约风险、所见即所得的炫耀经济。但不断更新的新协议，如能将NFT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的ERC-4907，不可转让的SBT，都在不断探索真正的用例，并将立即被市场优胜劣汰。许多杰出的人才正在探索如何使用NFT创造出更公平的创作者经济、更开放的游戏。

再比如属性界定上的，DeFi协议的可组合性。结合后文会详细叙述的智能合约自动履约特性，新的DeFi应用可以安全地接入已有的DeFi应用，相当于原有Token凭空增加了功能和权利，可以从其他协议中获得流动性，提高资金利用效益。

还比如商业模式上的，各式眼花缭乱的Tokenomics设计。同一个Token可以分出一串权利束，持有ETH即可以支付gas fee，用作和以太坊生态交互的基础货币，又能享受以太坊生态繁荣带来的币价升值，在Merge后还能通过质押享受分红。Token持有者即是客户，又是所有者。将在传统公司制下与业务分割的产权引入业务逻辑，以Token为纽带衔接业务飞轮和金融飞轮，可以在早期激励用户，以加速达到网络效应临界点。虽然有部分模型被诟病为庞氏、死亡螺旋，但此类商业模式的探索是有意义的。

从契约到智能合约

有了产权，下一步就是交易。智能合约本质是用代码保证自动实施的契约。名字很唬人，但智能合约其实并不智能还有些笨拙，一个bug就会导致巨额资金被攻击。类似于用自动售货机代替售货员，用AMM取代中心化交易所，可以降低交易费用、信任成本和流程中人的风险，提高资产流通速度，加速价格发现。

算法真的可以替代契约吗？回到交易费用理论，换句话来说，算法可以降低准备契约的成本（信息的采集）、达成契约的成本（谈判、签订）、监督和实施契约的成本吗？理想很丰满，简单的转账、超额抵押借贷，用计算机/代码/机器/智能合约执行当然成本最低，但人与人间的经济活动如此复杂，当前的智能合约连最基础的信用借贷契约、雇佣契约（DAO的基石）都无法很好实现。

智能合约的计算性特质导致它更适合处理完全契约。但现实生活中，由于涉及人力资本的契约面临相对物质资本更高的测度成本，大多数契约都是不完全契约。完全契约理论中，契约条款详细地表明了在契约行为相应的未来不可预测时间出现时，每一个契约当事人在不同的情况下的权利与义务、风险分担的情况、契约强制履行的方式及契约所能达到的最终结果。不完全契约理论中，由于个人的有限理性，外在环境的复杂性、不确定性，信息不对称和不完全性，契约当事人和仲裁者各方都知道契约条款是不完全的，同时也需要协调不同的激励约束机制来填补契约中的缺口，纠正扭曲的契约条款和更有效地适应意外的干扰。

随着度量、界定、维护和交换产权的成本不断降低，契约的不完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缓解。在经济活动和契约有很多“计算性”的组成部分，我们过去都在用人力模拟去实现计算。但随着技术进步，今天计算机、尤其是区块链智能合约的发展，更贴近计算性的本质。在储户和银行的存取契约中，复杂的支票校验需要经由银行柜员帮助，随着银行系统和银行卡不断降低监督契约的成本，ATM取代了银行柜员。同样在雇主与雇员的雇佣契约中，雇员的产出成果需要雇主主观评估，随着标准流水线的演化，计件工资取代了雇主评估。

机器/代码的契约优于人的地方在于精确、高效。当产权制度足够先进，无论是由于技术进步还是制度进步，计算系统能大幅降低交易成本、提升精度，取代人类成为契约的主导者。从复杂的美团外卖调度系统已经可以看出趋势，庞大的系统将骑手、商家、顾客串联起来，其中涉及多个复杂契约的签订和履行：

- 准备契约的成本：商家将商品信息呈现在平台供顾客选择

- 达成契约的成本：顾客使用网上支付签订契约，骑手从系统分配中选择进入的雇佣契约，商家接受订单准备商品

- 监督和实施契约的成本：骑手/商家评价系统，系统自动计算并结算骑手和商家的收入

契约是当事人不受干预和胁迫地自由选择的结果，它包括签约与否的自由、选择签订契约方的自由、决定契约内容的自由和选择契约方式的自由。任何第三方包括作为立法者和司法者的国家，都应尊重当事人的自由合意。Web3的一大主张就是要打倒Web2巨头是因为它们虽然明面上提供了上述自由，实质上撤销缔约成本极大。区块链和智能合约的创造者，是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本身并不一定是参与方，参与方是世界上互不认识的人。当越来越多的产权被明晰并放在链上，试想一下跑在Web3上的，没有美团参与的外卖调度算法，或者说更广义的契约系统，将规则的制定和维护公开化竞争化会创造更公平、更高效的规则，减少“外卖骑手被困在系统中”此类平台权力野蛮生长的悲剧。

随着产权制度的细分和完善，经济活动中很多组成部分，包括生产和交易中重复机械性的部分、计算性规则和秩序，可能都将被机器和智能合约取代。金融体系产权发达、计算性规则清晰、交易成本昂贵，因此改造难度低，创造的经济效益大，不难解释为什么DeFi是Web3第一个爆发式应用方向。

Web3的未来

逻辑链顺下来，未来我们可能会在链下交往、生产，而经济活动相关契约的制定，履行和监督都在链上，极大降低交易摩擦，提升资源配置效率。听起来有些赛博朋克，畅想未来总是愉快的，但很显然目前的Web3绝对不是上面描述的理想中的Web3，它还只是一个混沌状态。和互联网的信息属性不同，由于它与生俱来的经济属性，赌徒骗子蜂拥而至，又由于它深远的革命意义，爱讲大词的空想家不吝传教。

进步不能靠只讲现实的现实主义者、只有理想的理想主义者，而是需要有理想的现实主义者、和讲现实的理想主义者。Vitalik就是最后一种人，不尽如人意的现象我们都知道，但重点是要解决问题，我们还要做很多工作，这也意味着蕴藏很多商业机会：

- 加密技术创新，例如更好的共识算法，隐私保护，虚拟机，编程语言，分片，零知识证明，去中心化存储等；

- 提升用户体验，例如更好的开发者工具，简单易用的钱包，便宜的交易手续费，严苛的资产安全保障等；

- 与现实连接，例如更精确、更去中心化的预言机，更简单的法币Token转换，更多实物资产的所有权、现实契约上链运作，DID，SBT等；

- 监管的介入，即使长期可以与现有制度竞争，短期融合是必经之路；

- ...

至于应用上的，还有什么权利可以用Token表示？该设计怎样的交易规则降低Token的交易成本？没有编程背景的普通用户怎样简单创建自己的智能合约？建立在产权和契约之上的组织该如何演化？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很多创新值得去探索。

尾巴

在经济发展问题上，“技术决定论”和“制度决定论”是两种有代表性的观点，新古典主义理论认为经济增长主要受制于要素投入和技术进步，制度只是被动或滞后地调整；而制度经济学家认为最根本的因素是制度进步，正是有效率的经济组织以及恰当的激励制度安排，才导致西方世界的兴起和工业革命的爆发。

把制度和技术决然分开是很困难的，它们的关系实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两者所谓决定论最终要与成本联系起来，它们对于社会经济的发展的绩效都可以用成本来分析。将创新看作一个系统，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是两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唯有组合在一起才互补和互动。

互联网虽然更多是信息技术的创新，也带来了更扁平和无边界的组织形式。虽然这篇文章通篇都在用制度的视角思考Web3的逻辑，但技术的进步也相当重要。此外，关于更复杂的制度例如组织，合作，企业，甚至国家理论的分析，由于篇幅限制以后有机会再展开。笔者并非制度经济学的专业学者，只是挂一漏万，提供一个新的视角思考Web3。

制度经济学视角观察： Web3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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