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末信托资产规模(2018年我国信托资产规模开始收缩的原因)

2023年06月08日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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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信托业的现状与困难

在银行理财、公募基金、私募基金、券商资管、基金资管等大资管同业的激烈竞争下，信托行业管理的资产在2017年末达到峰值的26.25万亿元，排名资管行业第一位，之后逐年回落（2019年被银行理财反超）。截至2020年底，信托行业管理的资产规模为20.49万亿元、银行理财规模25.86万亿元、公募基金规模19.89万亿元、私募基金规模16.96万亿元、证券公司及其子公司私募资产管理业务规模8.55万亿元、基金管理公司及其子公司私募资产管理业务规模8.06万亿元。信托行业管理的资产规模虽然仍位居大资管行业第二，但与第一名银行理财的差距越来越大，与公募基金、私募基金的规模优势也在逐步缩小。据中国信托登记有限责任公司2021年2月期次信托受益权定期报送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月末，全行业信托产品存量规模首次压降至20万亿以内，为19.99万亿。这是自2016年末信托资产规模突破20万亿元之后首次重回20万亿元之内，值得全行业所有同仁深思。

反思信托行业在2007-2017年的高速增长，其实是“一法两规”颁布、监管呵护与支持、国内宽松货币政策、基础设施和房地产行业高速发展、资管业务竞争程度低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在此期间，信托行业逐步形成了资金信托通道业务、证券投资信托业务、基础设施信托业务、房地产信托业务等成熟的业务模式，除了证券投资信托业务由于券商和基金资管监管放松而式微，另外三项业务到目前为止始终是信托行业的三大业务支柱。但必须看到，支持资金信托通道业务、基础设施和房地产信托业务发展的有利因素中，监管呵护与支持、资管业务竞争程度低已不在；相反，监管对信托规模的压制和大资管行业的竞争已成为近年来信托行业规模下降的主因；而以4万亿基建和货币化棚改为代表的宽松货币政策，随着地方政府隐性负债大增、住房价格暴涨等国计民生问题越来越严重，也难以为继。虽然我国的基建和住宅需求仍在，但此前支撑基础设施信托、房地产信托大发展的经济政策逻辑已经改变。

二、信托业监管形势的新变化

2007年“一法两规”实施以来，信托业监管经历了原银监会非银部（2007-2015）、原银监会信托部（2015-2018）、银保监会信托部（2018-今）三个时期，监管的思路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2007-2015年期间，信托公司改变了行业“坏孩子”的形象，剥离实业、换发新的金融牌照后，经过业务重塑，最先抓住了我国资管行业发展的红利，管理的资产规模一路高速增长，从银监会非银部监管的小孩子，一步步成长为和银行业一样，需要银监会单设监管部门的重要金融子行业；在这期间，监管部门对信托业的发展可谓费尽苦心，就像父母对待小学生、初中生一样，就怕自家的孩子长不大，各种监管政策引导、支持信托业发展。

2015-2018年期间，信托行业管理的资产规模达到历史峰值，就规模而言，信托业已成为仅次于银行业的第二大金融子行业，不再是监管部门眼中的小孩子，但发展有点畸形，通道业务占比过高，主动管理能力不足，俨然是偏科的高中生，监管部门相应地在政策上，有堵有疏，目标仍是引导、支持信托业做大做强。

2018年至今，信托行业的监管环境空前严厉，监管层虽然肯定信托自“一法两规”颁布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但认为全行业存在受托人文化不成熟、受托人职责不清晰、受托人定位有偏离等问题。信托公司赖以生存的融资类业务的展业模式和盈利逻辑开始受到监管层的质疑。对监管层而言，信托业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小块头，在服务实体经济和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方面口号多于行动，有效有力的举措不多，扰乱宏观调控却得心应手，与当前信托业在金融业的整体地位不相匹配[1]。可以说，这是自“一法两规”实施以来，监管层对信托业从未有过的严厉批评和否定，信托业存在的问题，已经上升到了“扰乱宏观调控”的政治高度。

全体信托业同仁必须重视监管态度的转向，反思其中的内在逻辑。资金信托通道业务、基础设施信托、房地产信托三大业务支撑起信托业今日之地位，在此前复杂多变的经济金融形势中，信托公司总是能够凭借“小、灵、快”的特点和高度市场化业务嗅觉，通过产品创新、业务创新，在上述三个业务领域寻找到商机。但必须看到，与信托三大支柱业务相联系的，则是货币资金空转和链条过长、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城市高房价等关系宏观调控、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虽然这些问题的成因具有高度复杂性，但信托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其中。

而上述根本性问题，则是我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构建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的经济运行体系的障碍之一。在国内外经济、政治形势发生根本性改变的大背景下，上述根本问题的解决关系到我国的生存权和中国梦的实现。因此，必须从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国内经济发展阶段的变化和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高度，来理解2018年至今的信托监管政策变化的逻辑。

三、信托业的短板、优势与业务转型探索

（一）当前信托业务存在的主要问题

1、资金信托通道业务

早期的资金信托通道业务即银信合作业务，主要是银行理财或自营资金通过单一资金信托给授信客户发放贷款，后来为了规避银信合作规模衍生银行-证券-信托合作业务和银行-基子-信托合作业务，为了规避银信合作业务贷款额度管控，衍生了银行-信托-证券合作业务、银行-信托-基子合作业务和银行-信托-私募合作业务，前述合作模式均受限后，衍生了银行募集集合资金信托，信托向银行指定客户发放融资款的新的银行信托合作模式；随着保险资金投资限制放开，资金通道业务还出现了保险-信托合作模式。不管产品结构和合作模式如何变化，始终不变的是，信托公司利用信托计划可以发放贷款、债权投资等便利性，作为资金方（自营、理财、资管或代销）的投资通道，投向其指定的资产，信托公司从中收取管理费，但信托公司与资金方达成协议或默契，不承担信托计划资产端风险引发的兑付责任。该业务模式基于信托的牌照优势，对信托公司承做人员的要求低，信托公司承担的主要是操作风险，维护的主要是渠道客户，但对信托计划的资金端和资产端客户没有把控力。近年来，受银行理财可直投、资管嵌套不得超过两层、融资类信托额度管控等的影响，资金通道业务的需求已经大量萎缩，但在分业经营的金融监管环境中，这类业务仍会有少量市场需求，但慢慢在会成为信托的边缘业务。

2、基础设施信托业务

基础设施信托业务的融资人主要是各地的城投公司，是信托公司的两大主动管理业务之一。业务模式经历了项目贷款、特定资产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应收账款转让及回购、应收账款转让、债权融资、私募债投资等阶段，信托公司主要是根据城投公司的融资需求和可承受的融资成本，将其包装成产品，通过直销或代销渠道将信托产品销售给投资者，信托公司赚取城投公司融资成本与资金成本（包括代销成本）的差额，与银行赚息差的盈利模式类似。基础设施信托业务目前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信托公司融资类额度管控和财政部严格约束地方政府隐性负债，分别在信托产品供给端和融资人需求端对基础设施信托业务进行限制，基础设施信托的业务机会越来越少。

结合财政部对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的一系列政策要求，除地方政府债、专项债、城投公司已上报的地方政府隐性负债外，城投公司的其他负债，中央将不再承担兜底责任。虽然各地方政府出于保护本区域信用环境，城投信仰仍在，但监管部门已经在有序引导弱资质城投债违约，城投债市场在2020年开始出现了极大分化，过去闭着眼睛买城投债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大量AA级城投债拿到交易所无异议函后，因为认购资金不足发行失败。而在城投公司的融资谱系中，兑付的优先次序大致如下：企业债、公募公司债、私募公司债、ABS、银行借款、信托融资、租赁融资、其他融资，信托融资的排位较为靠后。因此，除了基础设施信托的业务机会变少，风险管控也是重要挑战，过去基础设施信托轻松赚钱的日子过去了。

3、房地产信托业务

房地产信托业务是信托公司三大支柱业务中的皇冠，集中反映了信托公司在资金渠道资源统筹、交易对手信用风险管控、项目公司治理和资金监管等方面的能力，是信托公司最具优势的融资类业务。盈利模式和基础设施信托业务具有相似性，赚息差为主。不同点在于，房地产信托业务的风险控制更难，但息差水平也更高。房地产信托业务在信托供给端同样面临信托融资类额度管控的问题，房地产开发企业的融资需求则一直旺盛，经过多轮的宏观调控下，业务模式出现过项目贷款、项目公司股权收益权转让附加回购融资、特定资产收益权转让附加回购融资、拿地前融资、小股大债、错位抵押融资、供应链融资、购房尾款融资等等，层出不穷。但经过2015年-2020年全国范围内房价的两轮普涨，房地产行业也告别了黄金时代，行业内兼并重组不断发生，住宅市场形成了民企为主的竞争格局，高杠杆融资和民企较差的信用环境、较差的抗风险能力，对信托公司开展房地产信托业务是一大挑战。另一个挑战在于，房地产信托业务本身具有充分的商业合理性，是完全市场化的融资行为，但在“房住不炒”住房产业政策下，信托如果仍大力开展该业务可能会受到较大的监管压力，导致枪打出头鸟。

（二）信托的核心优势和竞争力

横向比较我国各金融子行业，信托具有以下核心优势和竞争力：

1、信托公司是除了商业银行外，具有贷款资质的金融机构，是大资管行业中，唯一具有从事信贷业务资质的金融机构。因此，信贷融资类业务是信托的基本盘，信用风险管理能力是信托公司在大资管时代区别于其他金融机构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2、在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方面，信托公司的手段更加多样化，可综合运用股权投资、债权投资、物权投资等工具运用资金，实现跨市场配置资产。因此，一级市场融资与二级市场投资相结合、金融投资与产业投资相融合是信托的特殊优势，跨市场配置资产和整合资源的能力是信托公司未来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3、信托公司的展业灵活性大，除了信托业务与自营业务严格分离、信托产品之间不可直接交易之外，信托业务条线之间并无隔离要求，股权类业务、债权类业务、融资类业务、投资类业务等各种类型的信托业务可以相互促进、取长补短，尤其是每一个信托业务部门都可以经营所有类型的信托业务，这是信托公司相对于证券公司、商业银行非常大的综合经营优势。以证券公司为例，虽然拥有经纪业务、投行业务、自营投资业务、研究咨询业务、资产管理业务，但由于业务隔离的需要，不同业务条线之间的合作难度很高，虽然从整个公司角度来看，有各种牌照的综合优势，但站在每一个经营部门角度，协同非常难，甚至不如与外部机构合作简单顺畅。商业银行的零售、投行、同业等条线与部门之间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

（三）可行的业务转型思路探讨

1、联动开展信托融资业务与债券投资业务，打造跨市场的资源整合能力

（1）联动的必要性。从融资客户的角度来看，信托债权融资、债券市场融资均为企业融资的一部分，均由公司财务总监或公司融资分管领导进行统一管理。因此，包含债券和非标的综合的融资服务方案无疑会比单纯的非标融资方案更有竞争力，有利于争取得更好的融资报价或更优质的融资客户。另外，信托融资额度受限和新《证券法》取消债券融资额度管控，不利于信托开展增量的融资业务，融资客户必然通过债券发行增量予以填补信托留下的融资缺口，信托的债券投资部门虽然有债券投资需求，但往往与信托融资业务部门缺少联动，该部分融资缺口很容易被证券公司债券承销业务切走，而证券公司的承销资金来源之一就是债券投资信托部门。

（2）联动的可行性。从监管规则角度而言，信托融资业务与债券投资信托业务，均属信托业务，只要在信托产品之间不存在交易，目前没有类似证券公司的投资业务与投行业务必须严格隔离的要求。从风险管理角度而言，以城投公司为例，基础设施信托和城投债投资信托均是基于地方政府和城投公司信用的业务，风险管理的主要方法和手段相同，可以进行统一管理。从债券一级市场的行情而言，基础设施信托业务的融资人主要为AA的城投公司，2020年以来，受债券市场违约常态化的影响，大量的AA评级的城投公司债获批之后发行失败，城投公司不再迷信证券公司的包销能力，信托作为城投债市场的重要投资者，如果直销渠道稳定，在债券一级市场将具有较大的话语权，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完全可以以财务顾问角色介入债券一级市场业务，填补信托融资业务留下的融资缺口。

（3）业务联动的意义。一是维护了存量的融资客户关系，丰富了服务客户的手段，加深了与客户的合作粘度；二是做大了公司的债券投资业务规模，同时也增加了公司的融资业务额度，有利于巩固信贷融资业务基本盘；三是增加了集合资金信托产品供应，有利于直销团队稳定和建设，增强公司的直销能力，从而与信托业务发展形成良性循环；四是有利于建设债券承销能力，为申请债券承销资格提供助力，从而实现跨市场融资资源整合能力。

2、联动开展信托融资业务和股权投资业务，通过金融资本产业化，落实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监管要求

（1）必要性。金融资本产业化是信托公司落实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具体举措，也符合大部分信托公司股东（央企或地方国资）产业与金融双轮驱动的发展战略。信托的金融优势与股东的产业优势如果能够融合，通过信托资金的股权投资和债权投资业务，在全国范围内输出金融和产业品牌，早期由股东主导项目建设和运营，信托主导金融支持，将可以构建信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新模式。

（2）可行性。金融资本产业化可为信托公司带来巨大的业务机遇。信托公司被喻为实业投行，信托资金可以同时开展股权和债权投资，这是其他资管类产品不具备的业务优势。信托通过对优质市政基础设施项目的股权投资，取得项目的控制权，与当地城投公司合作开发项目，信托负责相应股本出资和大部分债务资金筹集，当地城投公司负责相应股本出资、协调政府资源，项目建设与运营可视合作模式而定，由信托组建团队承担，也可由城投公司承担，项目运营收入按出资比例分成。如此，既可解决市政基础设施项目普遍缺少资本金的问题，又减轻了地方政府债务负担，还为信托公司带来了增量的融资类业务机会，并且项目由立项至运营均由信托控制，风险可实现闭环管理。一旦形成了金融资本产业化的能力，国内大量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需求都将是信托的业务机会。在财政部全面加强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约束的前提下，目前市政基础设施类项目依靠城投公司举债兴建并经营的模式不可持续，但替代的商业模式还没有完全出现，金融资本产业化的经营模式，将是重要选项。

（3）退出路径。公募REITs为金融资本产业化提供了退出路径。金融资本产业化不是个新名词，之前也有过尝试，但由于退出的渠道缺乏，导致金融资本的产业化的努力进展缓慢。2020年推的基础设施项目REITs试点，为金融资本产业化项目退出提供了非常好的渠道。通过基础设施公募REITs，金融资本的产业化投资项目，可以在长期持有和运营成熟后上市（至少运营3年）之间灵活选择。预计，随之2021年6月首批基础设施REITs上市和市场扩容，金融资本产业化的速度将会大大提速。

[1] 见《银保监会副主席黄洪在2020年中国信托业年会上的讲话》

2016年末信托资产规模(2018年我国信托资产规模开始收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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